头戴厨师帽，身着白色工作服和蓝色牛仔裤。今年27岁的张楷均，在燕南食堂面食窗口当领班。这个窗口挺红火，有些人是冲着他的拿手绝活河南烩面来的。

认真的张师傅 张师傅从河南农村进城务工已有13个年头。至今他不仅自己在北大落了脚，而且把一家人都带进北大打工。他还要在北大实现一个梦想。 　　14岁离家谋生 两度进出北大 张师傅每天工作时间10个小时，没有双休日。8点上班，忙着领菜、分类、洗菜、消毒、刷菜、用机器和面、打卤、领油盐酱醋、打扫卫生。一口气就干到了中午1点钟。短暂的午觉后，下午三点半到岗上班直至晚上七点下班。在他掌勺的面食窗口，每天平均就要消耗100斤面。 张师傅没读过多少书，14岁就离家外出谋生，从刷碗做到厨师，足迹遍布河南各县市，还南下到过广州。1998年，22岁的张楷均第一次来到北大，在老农园前的大排档给姑姑做帮手。那时，老农园前有五家大排档，生意红火。他年纪不大，手艺却不错。“当时有两个日本留学生，特别喜欢吃我做的河南烩面。她们在北大的四个月，至少有三个月天天来吃我做的面。”他至今回忆起来还很自豪，“因为这个，我和她们还交了朋友，可以交心的那种。我们到现在还有通信呢。” 他说因为手艺好，大排档停业后，他被当时的农园经理周文明看中，仍留在北大工作。但是好景不长，由于一些原因，不久他被辞退了，随后去了前门一家小吃店工作了一年零七个月，直到他在北大的师父周彪邀请他重返北大。“师父说燕南食堂新开业需要人手，问我去不去。我二话不说就回来了。其实，我当时在前门干得也不错，那个老板挺看重我，那么多打工的人，只有我一个人领到了全额工资。”但张楷均还是喜欢北大。 现在张师傅的窗口在燕南食堂除主食和小菜的12个单位窗口中营业额排名第一，利润不错，顾客也好评多多。 “比起外面，北大的工作待遇不错，而且稳定，克扣工资这样的事绝对没有。在外面干可能一时挣的多，但人不能光看眼前。在北大没出意外的话，临时工可以干到45岁。而且还有机会自己干。” 这大概是张师傅喜欢北大的原因。 　　亲朋好友河南伙头军 北大众多厨师中，张楷均最与众不同的，可能就是他庞大的“家庭军”——姐姐在大兴软件学院、爱人在农园、叔叔在燕南，两个弟弟一个在万柳一个在学三。他们都是厨师。对于张师傅来说，帮家人在北京城找到工作，走出农村生活，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 “我在北大干得好，回家盖了楼。村里别人有的，我们家有；别人没有的，我们家也有。所以亲戚朋友都指望我带他们一起来北大干活。”张师傅对此倒很坦然。“不过我介绍人过来工作是有原则的。他们来之前我就跟他们说，一定得好好干，不许给我丢脸。有时候我比领导对他们还严格呢。” 他前后介绍了近20个人来北大工作。但这件事也给他带来了烦恼。“我对他们严格，有的人理解我的用心，也有的人恨我。其实，我介绍他们来，又不是为我自己得好处，我也不可能多挣钱，有时候多了烦心事。” 张辉，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是张楷均第一批介绍来北大的，现在已经是燕南地下餐厅数一数二的厨师了。“他也是自己肯干，现在工资比我还高哪。”但他所介绍的18岁的表弟就不行了，来燕南烧烤窗口工作没多久，就因为手艺不好、脾气不好被辞退了。“他太淘了，这个年纪容易学坏，我怕他在北京游荡走上歪路，就叫他父亲来把他接走了。不过，他现在已经去当兵了，这对他会好些。” 有人开玩笑说说张师傅在搞河南帮，他认真的辩解着：“学校食堂有空缺的岗位，我又正好有合适的人可以来，这不是对两边都有好处吗？” 　　“我还见到了王小丫” “我喜欢蹦迪，下班之后去勺园地下蹦上一晚，出一身汗，本来不高兴蹦完也就爽快了。”张楷均说到自己的业余爱好，情绪高起来。“会不会累？蹦到早上都没问题！我有一次凌晨四点才回去睡觉，第二天照样起来干活，还觉得特别精神呢！” 张师傅在校外租了一间六平方米的小房间，按照他眼中的城市生活，置办了音响、电视、VCD。“该小气的地方小气，该大方的地方我比谁都大方。”他手里的波导手机已经是来北大以后换的第三个了。 张师傅有时也去大讲堂看电影，《泰坦尼克》、《珍珠港》、《指环王》他一个不漏，一些精彩的文艺演出和音乐会，他也不错过，“上次倪萍来的时候我就去看过，还见到了王小丫呢。连那个从国外回来的音乐家（他没有讲清音乐家的名字，据记者推测，他指的是傅聪）的演奏会我也去听了。” 他说他最喜欢的是戏剧，京剧、豫剧、话剧都是他的最爱。 　　“你们是上帝，但我们也不是奴隶” 北大带给张师傅的可不全是乐事儿，他也有窝火的时候。 有一次，一个学生忘记刷卡，坚称自己已经付了钱，张楷均解释几次都没用。那学生情急之下，抄起窗口边上的酱油碗就往他身上泼去。“经理过来了，还让我给那位同学鞠躬道歉，当时那么多人看着，我心里特别窝火！”谈到这段往事，张师傅说是他来北大至今最不愉快的经历。后来经过调查，确实是那学生没刷卡，张师傅接受了他的赔礼道歉。 学生的一句投诉，就有可能砸了食堂师傅的饭碗。因为食堂有规定，凡是被学生批评上了网的，轻则批评，重则开除。张师傅也曾经被批评过，说的是他嗓门太大，没有使用文明用语。对此张师傅的解释是：“一到吃饭时间，人流很多，拉面常常来不及，所以难免顾不周全。不过，这个意见提得对，我要注意。” “北大学生大多数还是很好的。”张师傅如数家珍地谈到北大学生的好。他至今还记得几年前看的一幕：“有位穿得又破又脏的老奶奶摔倒了，一个男同学骑自行车过来，一下就把车扔到旁边，跑过去扶她。我现在都还记得车轮咕噜噜转动的样子呢。那个男生连车都来不及锁，就扶老奶奶回去了。” 张师傅说，他最想跟北大学生说的一句话就是“我们可以理解你们，你们也得理解我们啊！”他认为北大学生学习生活压力大，但食堂师傅每天的工作也很辛苦，大家都应该互相理解。“你们是上帝，但我们也不是奴隶。你们全是我们的衣食父母，但没有我们的服务，你们的生活和学习也会出现问题。” 成为北大的厨师并不是张楷均梦想的全部，他不追星，却特别崇拜“良子洗脚”和“小肥羊火锅”的创始人。“他们跟我们一样，都是白手起家的，却有今天的成就。”张师傅瞧着远处，拉了拉他的厨师帽，“我希望有一天我也能有自己的小生意，一步步做大，当然，还是在北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