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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注北大农民工:DV主角——保洁员老赵
发布日期:2006-09-26点击数:
北京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2002级本科广播电视专业学生创作的这部DV作品,参加了今年4月由北京外国语大学举办的“首届校园英语电视短片创意邀请赛”,获得了“最佳创作奖”。下面是这部的DV的文字脚本。 老赵:农民嘛,就这样。出来打工挣的钱养家糊口。农民谁管啊,没人管。 画面: 凌晨四点半,老赵从他住的地方走了出来。 他走进28楼,他工作的场所。 画外音: 老赵已经在北大做了十年保洁员了,制度的改革使他直至现在也不过是一名经验丰富的临时工罢了。他告诉我们,父辈便曾在这里工作,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他也算子承父业了。老赵是河北人,今年正是五十知天命的年纪,所以他常常挂在口上的话便是“唉,就这样呗。” 画面: 老赵拎着盛放垃圾的筐子和条帚走上楼去。 他把垃圾倒进大筐里,用脚踩实,然后端起盛得满满的垃圾筐,走下楼去。 画外音: 老赵每天凌晨五点就开始工作了。他要清扫所有的垃圾,要把楼道清理干净,要在同学们醒来之前把水房和厕所清洁一新。这些事情老赵每天至少要做三次。28楼的同学说,最常看到的就是老赵端着一筐垃圾走下楼去的背影。 画面: 老赵端起水房的杂物盆进行清理。 画外音: 负责保洁员工作的领导对我们提到,如果发现厕所有异味,或是垃圾长时间未清理,该保洁员就很有可能被立即辞退。老赵就是这样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做着这些看上去枯燥、乏味的工作,转眼就是十年。 老赵:农民啊,就这样,出来打工挣的钱养家糊口。嘿嘿,不像你们你们父母都是正式工,正式工还比较有保障,临时工那就差点事了。 画面: 学一食堂。老赵在大菜窗口打饭(馒头和咸菜),然后去盛免费提供的粥。 画外音: 老赵告诉我,他每天不怎么喝水,到学一吃饭的时候喝上一大缸免费的汤或是粥就行了。他说不能养成老喝水的习惯,工作的时候会很麻烦。 画面: 老赵拿起了一个馒头,在上面铺上满满的咸菜,然后拿起了另一个馒头盖在上面,大口大口吃得很香的样子。 画外音: 这就是老赵的“汉堡包”。 画面: 老赵在28楼门口擦着门上的玻璃。一个又一个同学从他身边目不斜视的走过。 画外音: 当我们每天从老赵身边漠然擦过的时候,或许不会想到,正是这样一个平凡的保洁员,也曾经有过他的大学梦。也许身处象牙塔中的我们无法理解塔外平凡的人对塔的向往.老赵的求学路显得更为戏剧化,对他而言,如果没有土地改革,如果没有成分划分,那么大学对于他,也许就是触手可及的了。但如果也只能是如果。 画面: 老赵坐在宿舍的床上,接受记者的采访 老赵:那时候就开始定成分了,那时候我们那分几种,分贫下中农,贫农,中农,上中农。我们村那没有富农。我们家是上中农,在村里是最高的了。 以前上学找工作,得先填成分,看你什么成分,一看你成分高就把你这表给扔一边了,完了。上高中那时候,我想上大学,但成分比较高,轮不到咱,不让你去。我是想上大学的。 画面: 老赵拿起墩布在楼道里墩地。 画外音: 作为文革后的第一批高中生,老赵向我们讲述了他教书的一段经历。他说自己种过地,贩卖过水果,做过保洁员,但最留恋的还是当年教书的工作。他没说过热爱教学,也没说过热爱孩子,但在老赵的逻辑里,教书是最好的工作了。 老赵:教小学吧,那个就是什么都得教,语文、算术都教,到中学都分科了,我主要教体育。嘿嘿,体育吧,后来不大受重视了,我就改成了文科,自己又重新学文科。 那时候是改革开放了呗,改革开放以后,取消生产队,取消生产队以后吧,因为我们民办教师吧,教学是挣工分,就跟在生产队干活一样,按工分给你分粮食。取消生产队这以后,这工分就没有了,我们就感觉到白教了都。那时候我们条件不好,你白教了学,我们这一家怎么过啊,没法过了。人家有条件的,白教几个月等着,等将来以后国家政策改变了。像我就是不能等啊,那时候我等着不行,所以说我就不教了。 在家里教学,一年365天都有工分,那比社员在地里劳动挣得多,那时候是最好的工作了。不用上地里去辛苦干活了,挣的工分还多,那是好工作了。那时候政策要不改吧,我几乎可不就一直教学了呗。 画面: 老赵直接用手把同学们吃饭后扔在垃圾筐里的一次性饭盒一个一个码放好,并把打扫出来的塑料瓶装在一起。 老赵站在28楼门前,凝视门外。楼外槐树正开满了桃红色花朵。 画外音: (老赵回忆)我住那个地儿,门前头有条河,叫龙志河。原来吧,倒是水挺多的,最近这几年吧,河都干了。旁边是一片树林,大红枣树林,拿现在这个季节来说吧,这一出门都特别绿,风景到挺好看的。 老赵:唉,农民种地吧,挣不着钱,就是够吃饭的,要不农民为什么都出来打工呢,要不城市(的人)咋没朝农村跑呢?男人都出来打工,男的,女的、孩子、老人在家里吧,种种地儿,孩子上个学,你不出来打工,不行啊。 唉,想干什么啊,往后上岁数了还要做什么,以后就回家,回家还是种地,农民啊,还得回去种地。 画面: 老赵在海淀图书城的新华书店翻阅有关医疗保健的书籍。 画外音: 不经意中,我们得知,老赵还曾经有过从医的梦想。直至今日,他有时还会去海淀图书城,看看有关医疗保健的书。他说,村里人还找他接骨呢,但他也说,人不可能是想做什么就能做了的,他要想怎么养家糊口,想下一顿该吃什么。 老赵:这是年轻时的一种想法,那时候看到当医生不错,在农村里来,医生挺好的,所以我想学。自己买了医书,也向医生请教,因为我一个亲戚那时候是医生,我就问他。 我自己也学,有时候摸自个儿穴位,摸自个儿骨头,主要是自己看医书学的,像关节掉了该怎么上,扭伤了怎么给整好。农村里叫土医生。大病你给人治不了,就是有点摔着、碰着,小毛病,都能治好了。 那时候条件不好,没时间整天去研究这东西,还要干活、还要过日子,想法去挣钱。 老赵:农村里吧,要儿子,跟你这个条件有关系。要是农民没儿子,上了岁数谁管你啊,女儿嫁出去了,儿子还得管你,你没儿子谁管你啊。你赶老了,比方说70岁了,体力活干不了了,谁管你啊,没人管你。 说这个不好听,农民谁管你啊,没人管。谁帮你干活啊,谁给你钱啊?所以说就得要儿子。等老了儿子他可以帮你干干活,起码你病了他能端碗饭给你吃。那没儿没女的,躺在炕上没人端给你饭吃。 画面: 老赵拖着一个墩布在楼道里渐渐远去 你注意到她们了吗? 镜头一:桌子上摆着喝空了的可乐瓶,抽屉里放着吃完了的饼干袋,地上躺着啃了一半的苹果核,小心脚下还有不时冒出来挡路的小板凳。 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这就是同学们每天上课的教室。记者看到在保洁员开始打扫一个小时之后,已有六大包垃圾堆在理教门口,而此时还有三分之二的清扫工作量没有完成。 镜头二:一张写着“11—12节占座 3X”的小纸条被胶条紧紧地贴在桌子上。 一位理教保洁员告诉记者,有一天她为了把这些占座条弄干净,一直干到半夜两点,看见还有很多条留在桌子上,“也不怕你笑话,我当时把手里的东西一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就开始哭。第二天,我就去买了这对小铲子。” 镜头三:一个同学向另一个同学抱怨:“要考试了,我还有好多书都没看,没时间了,怎么办呢?”“去小四教吧,那里是通宵自习。” 晚上10点,记者敲开小四教保洁员的门,没想到她睡眼朦胧。“难道一会她不打扫教室吗?”记者提出了心中的疑问,“唉,我差不多每天都是这样,有人说小四教有通宵自习,其实根本没有,但同学们就不走,我也没办法赶他们,只好现在先睡会儿,最迟的时候要熬到早上三四点钟以后才能开始打扫呢。” 镜头四:保洁员走进教室开始打扫卫生,有几个同学整理东西极不情愿的走了出去,嘴里还嘀咕:“这么早就关门,还让不让学习呀?” “理教本来是不开自习室的,但同学们都不走,现在开了,他们又嫌时间太短,我们也没办法。”记者了解到保洁员每天从早上七点半开始工作,白天要打扫厕所和楼道。下了晚自习要打扫教室,每个人分别负责几个教室,一般要工作到夜里1点多。 镜头五: 一排排自行车整齐的码在理教门口,有一两辆停在“禁止停车”的牌子底下。 “你以为同学们的自觉性都那么高么?如果不看着他们停车,门口估计早都堵满了。”一位理教保洁员告诉记者白天她还有一项工作——整理放在理教门口的自行车,“到了晚上,我们不管,自行车就开始乱放了。” 镜头六:一个男生气冲冲的走出教学楼,“哼,看我不上网告你去,跟我牛!” “我们就怕‘上网’,一‘上网’就会丢掉工作。”一位一教的保洁员说。记者了解到,这样的事情确实发生过。在北大bbs上曾经有同学发帖子抱怨保洁员的工作,该保洁员就被开除了。“好不容易有份工作,真是不想丢,但有时候同学们很不配合我们工作,而有时候我们也控制不住自己,很容易得罪人。” 采访札记 : 北大校园里共有7栋教学楼。在本次采访中,记者接触到了19位教学楼保洁员,全部为女性,其中15位来自农村。我们发现,她们很辛苦,每天工作时间很长。而这超长的工作时间,很重要一个原因是由于同学们没有遵守教室保洁规则造成的。同学们的一些不经意,大大增加了她们的清扫工作量。比如:课后扔下的废纸、饮料瓶、饭盒以及包装袋等,本应该在走出教室时随手扔进垃圾箱的;还有占座的小纸条,在采访中记者了解到这些小纸条由于用不干胶粘贴很难被清除。理教117有五百多个座位,其中贴上了三百多张小纸条。为了清除它们,保洁员不得不加班加点。有一个下雨天,记者看到保洁员站在哲学楼教室门口,不时提醒刚进来的同学 “请把雨伞放在后面”,然而总有人好像没有听到,拎着滴水的雨伞走到座位前。于是她们不得不反复擦干水淋淋的地面。以上情景让记者汗颜。 自诩为象牙塔里天之骄子的我们,是否关注过在我们身边为我们默默服务的人们?是否尊重他们的劳动?其实举手之劳,就可以减轻别人的工作量。何乐而不为呢?    (记者:钟声、庄明、张晓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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