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简介:
钟声,2002年进入新闻与传播学院求学位。2004年辅修哲学双学位求共鸣。2004年闯入广电新闻班求真相。2006年拜入陆绍阳老师门下求真知。在校期间曾任北大民乐团团长,目前供职于万科销售部,干过市场研究、营销管理。操盘过三个项目。现任职项目营销负责人。
可以给钟声贴上许多标签:文艺青年、摇滚青年、BBS水车、贝司手、民乐团团长、CS战队队长、房地产从业者……这些标签合在一起,能拼出一个什么样的人?
“我是个好玩的学生。”钟声评价自己。
学艺者钟声
四岁半那年,在父母的要求下,钟声开始学钢琴。身在文艺圈的父母一心想把儿子培养成音乐家,在钟声出生半年之前,钢琴就买好了,一直等在房间的角落里。
“我学钢琴之前是一胖墩儿,一开始学就瘦下来了。”钟声上小学后,所有的作业都要赶在放学之前完成,回家后唯一的事儿就是练琴,一直练到睡觉。就连大年三十晚上,也必须先练完琴才能吃年夜饭。同龄人喜欢的卡通动漫,他几乎都没有看过。
小学四年级时,钟声的钢琴已经考到了中国音乐学院10级和中央音乐学院9级,基本上到了最高级。这时,他才发现靠弹钢琴无法获得保送好中学的机会,得学第二种乐器。
他选中了音色厚实的低音提琴。这是一种约有两米高的乐器,在提琴家族中体积最大、发音最低。在他看来,低音提琴共鸣箱巨大,产生的极低音响可以挑战听力的极限,魅力独特。尽管一开始练琴时,他因为个子不够高,只能踩在板凳上。但学钢琴的基础让他进步很快,一年之后,他的水平就赶上了学琴四年的练琴者,个头也长到了1米78。
按照父母的规划,高中生钟声应该好好练琴,然后去美国考音乐学院,学作曲或者指挥,毕业后成为一名音乐家。2001年寒假,北京大学举办艺术特长生冬令营,钟声抱着练兵的想法去参加。他拿低音提琴拉了一首小提琴协奏曲,让考官惊呆了。
2002年,钟声以当年艺术特长生测试第一名的身份考入北京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
求学者钟声
“我是钟声。”钟声把大大的耳机一摘,站起来说了四个字,又坐下,扣上耳机。同学们面面相觑。
在2002级本科生入学后的第一次班会上,钟声用这四个字做了自我介绍。同班同学邵夷贝目睹了这一场面,心想这人真傻真二。事后两人慢慢熟络,成为好友。邵夷贝将当时的想法讲给钟声,钟声乐不可支。
大一时,钟声背负着很大的压力。晚上宿舍卧谈,室友们纷纷聊起自己的高考成绩,钟声很心虚,他的话题只有练琴和艺术。“我一直不是个好学生。”他说。
钟声身为理科生,却很怵数理化。大一上学期,他没能通过高等数学的期中考试,一下子紧张起来,害怕因为学习没跟上被赶出学校,于是开始努力。一学期结束后,他没挂科,很得意。父亲也很高兴,还请自家的亲戚大吃了一顿,以示庆祝。
那些通过高考进入北大的同学,在读中学甚至小学时就具备了学习主动性和动力,钟声却直到上了大学,才逐渐理顺学习的思路。进入大二后,他找到了自己喜欢的方向,大三时还读了哲学双学位。从哲学中,他对音乐、对人生有了更多领悟。
问起对自己影响最大的老师,钟声提到了三个名字:徐泓,陈昌凤,以及自己的研究生导师陆绍阳。
2003年,主修广播电视新闻学的钟声在专业课上遇到徐泓老师,一下子就被震住了。业界出身的徐老师讲授新闻实务操作,风格和钟声以往接触的研究理论的老师完全不一样。这门课上,徐老师布置了作业,要求同学们分组去调查北大的农民工的生存状况。钟声扛起摄像机,拍摄28楼的清洁工老赵的日常生活。前后拍了二十多天,做成了一部后来获奖的记录片,获得的东西让自己终身难忘。
“陈昌凤老师也有自己独特的魅力,上她的课有如沐春风的感觉。”陈老师在课上引经据典,引用的案例遍布世界各地,给钟声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导师陆绍阳是钟声在大学阶段接触最多的老师。“陆老师忧郁的文艺青年范儿整整影响了一代人啊。”钟声笑言。在他印象中,陆老师喜欢一边摆弄一盘录像带,一边讲课,语速很慢。陆老师的居所很朴素,“老楼,旧木桌子,一大堆书和一大堆碟”。和陆老师交谈,就像和一本电影艺术的活字典在沟通,很对钟声的胃口。
贝司手钟声
“因为音乐,我进了北大;因为音乐,我交了一堆朋友。”
文艺青年钟声进入大学后,开始寻找组织。他先去未名BBS的RockMusic(摇滚音乐)版参与版聊,慢慢找到了一群“臭味相投”的人。这群人一起混北大剧社,一起在摇滚版灌水,一起看小众电影,一起玩乐队。
钟声在大学先后参与过三支乐队:玩爵士风格的果糖、短暂参与的Crucify、以及走badcore路线的莎木。三支乐队风格完全不一样,但玩音乐的人的范儿是一样的。这是一种什么样的范儿呢?
“北大人有豪侠一样的感觉。你看那些半夜穿着拖鞋和大裤衩儿,坐路边吃串儿,一边哈哈狂乐的,一定是北大人。玩音乐的人,把这种豪侠范儿玩得更纯粹。”
每天晚上11点,宿舍熄灯了,钟声便和一帮玩乐队的朋友背着吉他聚在一起喝酒,要么去南门外的城隍庙小吃店,要么坐在百年讲堂门外的台阶上。弹几下吉他,哼几句旋律,聊天,写歌。喝多了,一行人杀奔未名湖,穿着羽绒服满地滚。
既然玩乐队,就少不了公开演出和参加比赛。2006年3月,经历了中途换血的莎木乐队开始准备当月下旬举办的北大十佳歌手决赛。钟声在莎木乐队弹贝司。
距离决赛还有不到十天时,莎木乐队每天晚上聚在一起进行魔鬼训练,一直练到凌晨。钟声好几天都没洗成澡。在学业和其他事情的压力下,他们完成了新歌的排练,并在2006年3月26日晚上,站在了十佳决赛的舞台上。
没有人刻意提起钟声的表现,但贝司是一支乐队的基石,起着整合和声与节奏作用,是音乐向前的驱动力。灯光暗下来,莎木开始演奏长达8分钟的原创音乐《贝多芬的晚餐》。灯光亮起来,莎木已经是冠军了。
莎木乐队是北大历史上第一支获得十佳冠军的乐队。
比赛结束后,莎木全体成员去校外狂欢,回宿舍后大家按捺不住,纷纷在BBS上发文,记录疲惫的排练生活和兴奋的夺冠心情。主唱、键盘手、鼓手、吉他手都写出了几千字的文章,惟独少了贝司手钟声。
“我那晚上喝高了,一觉醒来就天亮了。”钟声笑着说。他自称外号“北大酒仙”,每喝必醉。
因为音乐,大家走到了一起,又越拧越紧,这是让钟声高兴的事儿。
“领导”钟声
在学校读书时,钟声喜欢光脚穿一双拖鞋,参加排练或者出游。毕业生晚会上,他穿着拖鞋跳上百年讲堂的舞台,弹了一首钢琴伴奏曲。不料坐在前排的领导发现了他的秘密。领导大怒,他却在曲终之后鞠了个躬,径直下台而去。
他皮肤白皙,留长发,经常吸烟,看上去很不靠谱。然而,这位文艺青年经常当“领导”。他是北大民乐团的团长,本科班的班长,还是CS战队的队长。
钟声在民乐团弹低音提琴,提琴的体积比他大得多。一位同在莎木乐队的好友说,每次远远看见钟声扛着提琴走过,就仿佛裸足原始人扛着独木舟。此言尽可以让人想象那个画面。
钟声觉得,在大学期间,民乐团是自己成长最多的一个地方。民乐团主要由学生来管理,老师很少插手。他担任团长后,联系演出,布置场地,租车,事无巨细,都要确保不出问题。
但问题总是难以避免的。有时候到了演出场地,突然发现扬琴坏了,或者古筝断了根弦,钟声就得临时想办法解决。“反正同一种乐器都有好几个人,有时候少上一两个,别人也听不出来。”要是独门乐器出了问题,就只能临时调整演出曲目。
时间长了,钟声慢慢确定下一套模式,要求乐团成员负责好自己的乐器,演出前要检查乐器,带好备用弦等。渐渐的,这套模式固化下来,演出遇到的问题逐渐减少。一有演出,跟指挥商量一下,定好曲目,到时候大家带上乐器集合,直奔场地,水到渠成。
钟声玩了十几年CS,大学期间还成立了一支战队,自任队长。他带着战队一度接受过一个网吧的赞助,将玩CS变成了兼职。每晚9点至11点,他和战队成员到网吧专门配好了键盘、耳机和鼠标的机房,开始训练。有战队来挑战的话就参加战斗。每到周末还外出比赛,挣到钱之后就和俱乐部分。打CS让他交到了一群好朋友。他不喜欢个人英雄主义,CS看重的团队精神让他着迷。
房地产从业者钟声
钟声自己描述的面试经历,听起来很传奇。
参加万科的面试时,钟声还留着长头发,涂着黑指甲。面试官被他的气场惊住了。他不懂地产,不了解万科,却和面试官聊得很投机。走之前面试官要求他剪掉长发,洗掉指甲油,他一一照办。闯过六轮面试后,他成为当年万科在北京地区招聘的唯一一名正式员工。
投身地产圈半年后,钟声又参加乐队好友的聚会。别人还像当年那样带着点痞气,钟声却穿着正装现身,引来大家的惊叹。
入职两年后的钟声目前承担了公司的一个大项目,从产品定位、客户细分到精装标准,要全部负责。他三个月没有休过周末,每天工作到凌晨才能下班。
昔日莎木乐队的好友,也各奔前程。有人去香港的投行,有人去德国公司,有人当了编剧。只有邵夷贝还在走文艺路线,并以一首《大龄文艺女青年之歌》红遍网络。
如果当初按照父母设计好的路线走下去,钟声现在可能已从国外的音乐学院毕业,将音乐当做谋生的工具。现在音乐成了他生活的调剂品。心情烦躁时来段重金属摇滚,舒缓时听一听民谣,玩一点小情调。他不愿接受新兴的摇滚类型,更愿意听老歌。
工作太忙,钟声已经没有时间再去弹奏心爱的乐器,这让他很难过。但他坦然面对这个现实。“在工作和想要的生活中取得平衡,就必须得放弃一些东西。”
钟声希望有一天,还能回到学校,过自由自在的生活。他建议在校的同学不要埋头书本,要走出学校,扎进社会。“北大培养出来的学生应该是一帮高智商、高素质的野孩子,要扔到社会里去放养。”学新闻的学生,更应该深入社会,获得大量的信息源,才能还原事实的本来面目。而从社会归来的人才会有“狼性”,才能在激烈的竞争中胜出。
“希望五年之后,学院能变成北大的旗帜。”钟声为学院送上了自己的祝福。
采访手记:
采访过程中,钟声反复声称自己不善言辞,讲起自己的经历来却侃侃而谈,滔滔不绝。回忆起在校园拍新闻、玩乐队的日子,他神采飞扬,京味儿十足的普通话如流水一般,一个个场景便在他的描述中渐渐清晰起来……
昔日的文艺青年如今投身地产圈,却没有如人所愿地表现出强烈的反差,仿佛这两种身份本来就是一体的。从他发来的照片里,记者解读出了一个亦庄亦谐、能弹贝斯也能卖楼盘的钟声。
记者/弓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