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简介:
佟佳家,1998级北京大学国际关系学院本科生,2002级新闻与传播学院硕士研究生,2005年留校任教至今,担任北京大学学生艺术团舞蹈团艺术指导工作。在北京大学学习期间,曾获北京大学摩托罗拉特等奖学金、创新奖、红楼艺术奖、社会工作奖等。留校任教期间,发表论文曾获教育部艺术教育国家二等奖、全国艺术教育优秀指导教师奖等。在校园文化实践领域,指导舞蹈作品《足迹》曾获全国大学生艺术展演一等奖、《启航》曾获北京市大学生艺术展演一等奖等。
“求学也好、工作也好,都是一个不断认识自我的过程。”佟佳家这样总结她的求学和工作生涯,她觉得求学和工作的核心,都是自己如何直面自己的问题。她潺潺流水般的叙述,描绘出一个北大新传人在艺术上不断追求完美的历程。
曾经有过种种的理想,出国、去公司、去媒体,等等。但最后,佟佳家还是选择了留校,继续着她挚爱的舞蹈生涯,只是以另一种身份——老师。少了学生时代的轻松跳跃,积淀下来的是心如止水、思如泉涌。她觉得多说不如多做,光说意义不大,最好的做法是,对自己有一个清晰的地位,脚踏实地,做好力所能及的事,能做多少就做多少。
“新传人内心永存的人文关怀”
佟佳家于1998年考入北大国际关系学院,2002年保送至北大新闻与传播学院读研。她坦言,在新闻与传播学院学习的三年间,是她人生中面临选择与困惑最集中的三年,这其中最大的困惑就是在学习过程中树立起来的理想与现实之间的冲突。但校园同时也给了她最大的安慰:“总记得,每当从外面喧嚣的世界中走进学校南门的林荫路时,看着阳光从枝叶间洒落,整个心都宁静起来。”
佟佳家记得与老师相处的很多细节。每个周二,她都与同学一起到图书馆二楼的教师阅览室,向导师关世杰教授请教学术上的问题,她说,“忘不了每周二关老师对我们的研究项目的悉心指导”。佟佳家至今仍然保留着杨伯溆、陈昌凤等几位老师批改的作业,因为做学问和做人是相通的,那些批注“不仅告诉我们如何做学问、更告诉我们如何做人”。
在平时的课堂学习中,佟佳家也记得很多从老师那里得到鼓励和支持,颇有些“润物细无声”的幸福。比如,在谢新洲的“网络传播学”课上,谢老师非常耐心地给他们小组的《网络媒体比较研究》报告提出改进意见和鼓励。在吴靖老师全英文讲授的“传播学理论研究”课上,佟佳家对自身英语水平不是很自信,当她忐忑地做关于流行文化的课堂发言时,吴老师专注的倾听给予了她莫大的鼓励。
这一点一滴的经历让佟佳家记忆犹新,她将其归结为是源于“新传人内心永存的人文关怀”。这份人文关怀,可以说是她读研期间的最大收获,并把它带到了日后的工作中。
在北大舞蹈团的内外兼修
“我们分享了她只需胭脂一抹的桃李年华,
她却为我们的青春岁月留下了浓墨重彩。
旋转的翅膀,
绚丽的舞台,
无数的轻舞,
飞扬……
这份情历久愈浓,
这个家一生难忘!”
——佟佳家《一生难忘的家——写在“舞动未名20年”之际》
佟佳家是个很念旧的人。她曾经为出国而考托福、考GRE;也曾为就业而到公司、电视台实习。但求学七载,因着对北大校园和北大舞蹈团无尽的眷恋,2005年毕业之后,她决定继续留在学校学习、工作和生活,成为北京大学学生舞蹈团的指导老师,同时开设“舞蹈原理与鉴赏”、“舞蹈创作排练”等全校任选课。
佟佳家记忆中的老师们都很敬业、很认真、很专一。耳濡目染,佟佳家现在的想法也是一样:“我就在自己这一块地上耕耘,不断深入,不断扎实;这块地不大,但希望可以肥沃,可以让学生生根。”佟佳家希望通过言传和身教,将自己的对身体美学的理论与实践的积累体现在学生身上。在理论上,如何让学生了解非语言传播的美学特点;在艺术创作中,如何让作品传播北大学子的人生理想;在跨文化交流中,如何让艺术这座桥梁成为更直接的传播手段,都是佟佳家在学习和工作中不断思考的。
佟佳家将舞蹈教学工作分为两个部分:理论上的积累与实践中的创作。舞蹈理论帮助学生在思维与逻辑上从多维的角度对身体进行思考。头脑中如果不明白身体想要表达什么,身体上呈现的状态是形式的、虚弱无力的,因为没搞清楚身体的发力点和身体的根在哪里。“泰戈尔说过,‘根是地下的枝,枝是空中的根’。心里扎下了什么样的根,身体在空中就有何种呈现。
在艺术实践方面,她比较强调基本功的训练。因为,朱光潜说过,“不通一技莫谈艺”。技术没掌握好,艺术就无从谈起。艺术是技术的精华凝结、磨练到一定程度的艺术体现,需要以身体扎实的基本功训练为基础。艺术有很高的标准,经过很多很多的训练才能呈现出一个小作品。“一次创作的过程,一次认识自我的过程,一次成长的过程”。她笑言,“这与新闻一样——舞蹈是形体语言,新闻是视听语言——都希望能将最好的部分组织起来,来表达自己的所思所想,传递对美的理解”。
佟佳家主张“内外兼修”的理念,得到了舞蹈团同学的认可和支持。曾有同学曾经写道:“喜欢《足迹》,很久没有跳过强度这么大,音乐这么难合,风格也很独特。我觉得它所表达的随性、坚韧与执著,丰富地刻画了我们的校园文化和舞蹈团的精神,跳起来很有挑战性,也很感动!在我这学期又找工作,又实习,体力和精力都无限透支的时间里,我很庆幸自己能把它坚持下来,它不仅仅是一支舞蹈,能让我放松神经,减缓压力,锻炼身体的舞蹈,更重要的,是和我一起跳舞的人。”舞蹈团就是由这么一批充满激情与理想的舞者组成的大家庭。
正是这一丝不苟的艰苦的内外功训练,让北大学生舞蹈团赢得了很多的荣誉,实至名归。在佟佳家的指导下,学生舞蹈团创作的作品《足迹》获得了全国大学生艺术展演一等奖;作品《启航》获得了大学生艺术展演的一等奖。
此外,北大舞蹈团每次出访,也能引起观众的共鸣和感动。在夏威夷大学访问时表演的节目《俺从黄河来》,以及在俄罗斯演出的灵感取自《论语》的古典舞《少年志》,都通过非语言的舞蹈形式,把中华民族生生不息的精神、少年志存高远的理想等表现出来,让观众深为动容。
回归身体,实现身心的通透
“身体,被,穿上了一层层外衣;
心里,被,戴上了一幅幅面具。
种种的观念,包裹着身心,窒息着生命。
穿行在人群中,我们可以感知着属于这个时代特定的身体沧桑。
那些紧缩的眉头是否透着难以言说的惆怅?
那些弯曲的背影是否映着挣扎后的无奈?
那些期待的目光是否揣着妥协过的理想?
那些飘扬的发稍能否燃起新的希望?”
——佟佳家《心在这里生根,我们在这里启航!》
佟佳家说,她现在所做的事情就是,通过自己的言传身教去影响学生,再由他们去影响周围的人,这样一个不断放大、潜移默化的过程,使“美”的理念到达更多人的心中。
那何为“美”呢?蔡元培校长曾提出“以美育代宗教”之说。蔡元培在《美育与人生》一文中曾写道:“人人有感情,而并非都有伟大而高尚的行为,这由于感情推动力的薄弱。要转弱而为强,转薄而为厚,有待于陶养。陶养的工具,为美的对象,陶养的作用,叫做美育。”他认为强大、深厚的感情应该能够推动一种“伟大而高尚的行为”。因此,这里提到的“感情”,实际上就是一种具有超脱性与普遍性的情感,也就是审美情感,即美感。美,是人有内而外生发出的心灵的力量。
佟佳家认为,艺术教育的一个重要目标,就是引导学生通过艺术的方式来通达自己的内心,通过体验自己身体的美、心灵的美,进而达到身心的通透和平衡。这与蔡元培所说提倡的美育是一致的。她曾写道:“愿我们,可以将外力转化为内力,获得真正发展的动力。愿我们,把手舞与足蹈还给每一个身体,把由感而动、由心而动、由激而动还给每一个生命。”
在“舞蹈原理与鉴赏”等舞蹈理论和实践课上,对班上几乎没有任何舞蹈基础的普通学生,佟佳家同样花费了很多心思。她坚持“一把钥匙开一把锁”的理念。根据每个学生的特点,让这些没经过身体训练的人,一点一滴地去发现自己,很骄傲、很自豪地接受自己,从而获得一种真正的内心的自信。基于这个目的,佟佳家在期末考试不是考跳舞,而是要求学生写一篇相关论文,让他们通过对身体的认知,来感知自己、感知他人,经过自己身体的痛来感知他人的痛,从而对自己和对他人都更宽容。所以,“艺术的教育是让你由内而外地认识自己。”这正是佟佳家觉得最有意义的地方。
佟佳家能够总结出这样一个“舞蹈使人身心通透”的命题和目标,正是基于她多年来对现代社会人们生活中的观察与思考。在蛮荒的远古时代,身体曾是人类灵性与喜悦的载体。在生命随时面临威胁的情况下,身体就是生命的全部,身体就是生命的符号,人们曾经把对身体的礼赞贯穿于种种仪式,表达劫后余生的喜悦。随着文明的不断前进,工具的日新月异,身体的一切逐渐被交予他人、他物,在不断制造工具的同时,人们也不断肢解着自身,身与心日益疏离。
于是有了这部分开头那段,“身体,被,穿上了一层层外衣;心里,被,戴上了一幅幅面具。种种的观念,包裹着身心,窒息着生命。”时空是人生存在的方式,同时,人们在时空的压迫下,也很容易陷入无尽的焦虑。佟佳家的思考,为我们提供了一个从压迫中突围的角度。“时间是短暂的,空间的延伸便显得弥足珍贵。”虽然时间不待人,岁月催人老,空间却是可以让人自由驰骋的。在焦虑中陷入迷思、遐想的同时,不如让身体动起来,舞起来。心随身动,心旷神怡,在身心的水乳交融当中,倾听来自身体的灵性和旋律。
记者手记:
“舞蹈给了我旋转的翅膀,艺术给了我绚丽的舞台,燕园给了我多彩的大学时光。无数的感激、感情和感慨与这个园子的每一个角落连接着,并将延伸,更将永生难忘……” 佟佳家在硕士论文的后记里面这样总结她的北大学生生涯。“青春年少的那种忐忑,那份梦想,但是同时又是非常不自信的”,她感谢所有人的陪伴和支持。毕业之后,她又开始了在北大的为师生活,延续着与北大的缘分。从舞蹈团的学生到指导老师,她把舞蹈团当成了她的另一个家和事业所在。采访是在她指导舞蹈团训练的间隙进行的,我感觉得到她的热忱,她的期许,以及她的疲惫和坚韧。孩子们都叫她“家姐”,因为他们一直亲如一家。
记者/肖龙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