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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锋:世界屋脊画新闻
发布日期:2011-04-15点击数:
个人简介: 毕锋,男,1987年毕业于苏州铁道师范学院中文系。1994年进入人民铁道报社。从事新闻工作23年,现任社长助理兼副总编辑。2001年8月成为首位青藏铁路驻站采访记者,至今十上雪域高原。20多次获得省部级和国家级好新闻奖。006年,消息《海拔4161米:总理跟我们合影》获中国新闻奖一等奖。2007年,论文《新闻精品的运作规律解析》获中国新闻奖三等奖。2002年进入北大新闻与传播学院,攻读传播学专业研究生课程进修班。
“始终保持热情,始终拥有激情”
人不如其名。毕锋个头不高,身体微胖,声音浑厚,典型的“老好人”形象,外表上不露一丝“锋利”。 1987年,毕锋从苏州铁道师范学院中文系毕业。此后,他出过企业小报,办过新闻杂志,搞过对外通联,管过报纸发行,做过版面编辑,任过驻站记者。如今,他是人民铁道报社副总编。官升了,工作却并没轻松。采访时正是大年十一,春节长假期间,他值夜班签版,常常要到次日早上四五点才下班。 一路摸爬滚打,他从未离开过新闻这个圈子。“从年轻时起,这就是我的一个梦。”毕锋微微笑。 和23年前一样,他至今仍觉得记者是个崇高的职业,是肩担道义的传播者。“尽管不能人人去揭黑,我们也能在轻描淡写间,融入自己的观点。” 在他看来,新闻不用讲那么多“W”。只要把“事件”、“现场”、“人物”三个关键“画”出来,就是好新闻。“事由人生,事发现场;人为事忙,置身现场;现场见人,现场有事。新闻因事而实,因人而活,因现场而真。” 要“画”得完整,“画”得生动,最重要的前提就是:记者必须置身现场。 2001年6月29日,青藏铁路格尔木至拉萨段开工。8月,生于江西宜春、求学于江苏苏州、工作于首都的毕锋离开流火京城,奔赴雪域高原,一扎是四个月。 那年,他36岁,是人民铁道报社首位青藏铁路驻站采访记者,三岁孩子的父亲。 那四个月中,他屡经险情——为采访雪水河大桥工地夜战,他驱车前往现场,没想到前方一辆在慢车道上出租车,不打转向灯就快速并道掉头,差点把他们在快车道上的越野车别翻。 在可可西里无人区的清水河特大桥现场,他为搞清冻土施工情况,跳下埋保温管的沟里观察。再往上窜的时候没注意,差点被一根露出来的钢筋扎进眼睛,多亏一副厚厚的眼镜,才没变成“独眼龙”。 最难忍受的,则是对家人的思念。一次通电话时,爱人告诉他,儿子看到报纸广告上一张戴眼镜脸型有点像的男子照片,竟兴奋地跑到妈妈身边,指着照片直叫“爸爸”。当采访一对抛下幼子建设青藏铁路的军中夫妻时,毕锋禁不住和他们一同流下眼泪。 艰辛如是,辛苦如是,毕锋却只将他们视作身为记者的财富。“我对自己的要求是:始终保持热情,始终拥有激情,始终鼓足干劲。” 2006年7月青藏铁路全线通车前,毕锋接到任务,写一篇全面反映铁路建设过程的深度报道。虽然两年前,他已经沿全线做过一次采访,但为了掌握最新的信息,他仍然决定再去一次。 6月4号,毕锋从北京出发,用12天时间重走了这条世界海拔最高线路最长的高原铁路。为赶在7月1日通车前发稿,他白天黑夜地赶写、修改,总算在26号完成了两万字的深度报道《那是一条神奇的天路》。肩上的担子一卸,他就彻底倒下了,医生要求他打一周的点滴。谁知第二天即接到通知:29号再上青藏。 就在出发的那天,毕锋听说,自己写于2005年5月的现场新闻《海拔4161米:总理跟我们合影》,荣获第16届中国新闻奖一等奖。
“青藏是我的第二故乡”
毕锋说:“2001年,是我真正干新闻的起点。” 采访中,他谈得最多的是青藏:青藏的高远,青藏的神秘,青藏的“扯片白云擦把汗,摘颗星星点盏灯”。从2001年铁路开工到2006年7月1日全线通车,毕锋十上青藏高原,采写稿件20余万字,拍摄图片2000多张,自“而立”之年,跨入“不惑”之境。 6年来,他眼见着这条世界最壮观的铁路自戈壁险峰中拔然而起——2001年是挖出来的坑,2002年是竖起来的墩,2004年是架起来的桥和打出来的隧道,2005年是铺出来的钢轨,到了2006年,就是开出来的火车了。 难怪他说:“青藏是我的第二故乡。” 对于身处内地的观光客来说,“青藏”是长空苍山,是小资圣地,是仓央嘉措的浪漫情诗,而对于赴藏记者而言,它是记录对象,是荣耀之源,是世界屋脊,也是挑战极限的“生命禁区”。 2001年赴青藏前,妻子帮毕锋买了很多当时还是奢侈品的金蓝鲨补氧胶囊。他从启程前便开始吃,可一到格尔木,还是躲不过胸闷、气短、四肢无力。通常,到高原的第三天是不适反应最严重的时候。偏巧是这天,铁道部一位副部长要到海拔4600米的昆仑山隧道检查。关键时刻不能掉链子,毕锋手握纸笔,肩背相机,硬撑着随领导上建设工地。同行人员见他脸发青、嘴发紫,马上把他拉到工地医院检查,结果血氧饱和度仅60多,心率则超过140。医生叫他立刻躺下吸氧休息,他却不顾医生的劝阻,吸了几口氧气,吞下数粒救心丸,执意再往山上走,部长走到哪儿就跟到哪儿。几次跪地拍照,都摔倒在地上,“相当于给领导磕了个头”。 2005年8月,铁道部领导去唐古拉山口参加青藏铁路海拔5072米的最高点接轨仪式,毕锋是随行记者。那天工地上银装素裹,白雪皑皑,寒风刺骨,从接轨现场离开时,他就支持不住了,一路上吐吐停停五六次,车行至那曲才赶上大部队。到了拉萨,领导们继续考察工地,他又紧紧跟随。当夜两点半,他向报社发回了《中国攀上世界铁路之巅》等3篇新闻稿,第二天还发回了《讲前瞻 求和谐 重人本》侧记等多篇稿件。 “为什么要这么拼命呢?”对于这个记者反复提出的问题,他都以同一句话回答:“这是责任的驱动啊”。 “应尽的义务;分内应做的事”——这是《新华词典》对“责任”的解释。而在毕锋眼中,这个词的意义却不仅如此。 2001年11月14日17时26分,昆仑山一带发生8.1级大地震。当天晚上收集情况几乎没睡,第二天一大早,他便要求前往灾区采访。其时余震不断,周围的同事都劝他别冒这个险,他却硬是要闯闯看。一路上,他眼见三条被震出的断裂带横穿公路,深不见底,似刀剑将昆仑山斩断。沿途的商店、加油站早已人去屋空,工地上也仅留下两三个人看守。行至海拔4767米的昆仑山口,两米多高的“昆仑山口”标志碑,已被震断三分之二。 这次大地震,毕锋是第一个赶到现场、也是最先发出现场报道的记者。虽然那时无所畏惧,但事后想想,“也真是害怕啊!” 尽管每次任务都竭尽所能,他却又总想更进一步。他说,没有到过高原,可能记不住“海拔”的概念,没有去过青藏,很难体会到“缺氧”的滋味,走进青藏铁路建设者,你就会更加深刻地理解“奉献”的含义。和建设青藏铁路的英雄们相比,自己深感惭愧。如果一切从头开始,他会把报道做得更好。
“我最想回去和你们一起学习”
如果不去青藏,毕锋本可成为新闻与传播学院的第一批在职硕士研究生。 虽然大学一毕业便圆了新闻梦,虽然与新闻有关的几乎每个岗位都尝试了一次,他却总觉得不安:“我不是学新闻的。到底报纸该怎么办?既然喜欢这一行,我就应该去充电补养。” 于是,在因驻站采访而错过了2001年的入学考试后,2002年,毕锋进入了向往已久的北大。 在北大两年,毕锋平日上班、出差,周六、日又要赶个大早到学院上课。休息时间大大减少,他却甘之如饴,甚至连周五晚上的讲座都不放过,常常连晚饭也顾不上吃,一下班就奔到学校,直到课间休息时才去小卖部买点零食充饥。 和从未走出过象牙塔的学生不同,带着一肚子好稿子和坏稿子经验的研修班学员们,更容易领会老师从学理上所做的概括。而勤思考者如毕锋,更能在此基础上再加发散和提炼。在他看来,新闻系的学生不能只学而不思,也不能只思而不学,而支持他“学而又思”的,是热情、激情和深情。否则,“干新闻是绝对不行的”。 他在课上听老师讲新闻,他自己的作品《海拔4161米:总理跟我们合影》,又正是本科生采写课堂上学习的精品范例。 谈及这篇文章,毕锋谦虚、温和的语气不改,眼神中却有难掩的自豪。从查资料、写预稿到报纸付印的最后一刻,这篇连电头在内719字的新闻数易其稿,每个字都是“千锤万凿”的成果。精准,精炼,精神。 文如其人。中国新闻奖评委对这篇文章的评价是:“真实,平实,厚实。没有官话,没有套话。这是一篇地地道道的新闻,实实在在的新闻,这正是新闻的魅力所在。让人读之如同品龙井,饮茅台,味道好极了。” 毕锋说,整篇报道反复打磨修改,但有两处自始至终没变。一是结尾:“16时40分,总理独自走上铁道,背对机车和机车司机。霎时间,快门声响个不停”——要的就是这种戛然而止的效果。另一处是标题。“我写文章,喜欢先定标题。标题出来,主题就出来了。主题出来,核心也就出来了。这篇新闻在标题中就蕴含两组强烈的对比,”都说温总理“亲民”,合影恰恰最能体现这一点,而五一劳动节千里迢迢来到青藏高原合影,又更加让人难以忘怀。 尽管学得很苦,他却忍不住感慨,在学校的生活,真好像是在桃花源里过日子。没有外界的人事繁杂,他可以静静地感悟、总结。 闻道之外,他还结识了众多好友。同学间无所顾忌,想聊就聊得天花乱坠,想吃就结伴饕餮一餐——第一学期的第一场雪,他们像宝玉、湘云等烤鹿肉结诗社般,聚齐大吃了一顿。时至今日,昔日同窗仍联系不断。 “那您最想对同门师弟师妹们说些什么呢?”记者问。 “我最想回去和你们一起学习!”毕锋干脆利落地回答,开怀大笑。 记者手记: 采访毕锋是件幸运的事。他极其平易近人,对我这个小师妹,无论发短信还是写邮件,都是以“您”相称。他为人低调,但又善于言谈,一桩桩往事娓娓道来,绝无磕绊。 面对毕锋,我常常觉得惭愧。他吃过的苦实在太多,却始终把“责任”和“热情”挂在嘴边。他用23年的最好青春实践一个新闻梦,只问耕耘,淡看收获。试问自诩怀揣新闻理想的我,能做得到吗? 毕锋不是个站在风口浪尖的“揭黑英雄”。但无论奔走于铁路线上,还是坐守编辑室中,他都是一名勤奋、踏实、尽职尽责的好记者。他的事业看似没有那么多惊涛骇浪,却是静水深流。波澜不惊中,自有他的辉煌。 我希望能成为这样的记者。

记者/殷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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