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简历:
新闻与传播学院2008级硕士生。
作为刚毕业几个月的学生,母校并不是遥远的回忆。她不过是那个只有几站地铁距离,每月总有机会去几次的地方。依旧习惯地用饭卡去食堂吃饭,用校园wifi上网发稿,看百年讲堂的演出,淘周末书市的旧书……置身其中,没有丝毫异样,感觉自己不曾离开。
果子
行万里路,还是读万卷书?自打有了做记者的念头,便觉得二者在生活中缺一不可。一直以为,对于记者,或者说对于所有渴望了解并理解这个世界的年轻人来说,在“游历”与“书斋”之间游走似乎是最理想的状态。
新闻与传播学院的教育绝不是“书斋”式的。课程不多,管理宽松。“我鼓励你们‘翘课’”,忘了是哪位老师课上的语出惊人,“但不上课不代表不学习。”学院相信我们都是猴子,有本事在自由的丛林里找到自己想要的果子。
我的“果子”是在图书馆找到的。本科期间,校内乐团,校外实习,让我有了一点点“游历”,也让我大把时间都花在了“书斋”之外。因此,静心读书,过两年“书斋”生活是读研时的最大希望。
校图书馆自不必说,她有与她的盛名相称的美。只是每天来往人群熙熙嚷嚷,少了一份踏实、不问世事的平静。深研院图书馆简直是件艺术品!只是与“馆龄”相匹的馆藏,对人文社科类专业的学生还稍稍不够。
学院图书馆在老化学楼四楼。去的次数不多,每次都有探秘寻宝的感觉。顺仄仄的步梯而上,穿过小小的门,走廊尽头就是我院颇具神秘感的资料室。一间不过十多平米的小屋,报刊书籍种类却出奇地齐全。供阅览的桌子只有一张,管理员随意亲切。高高垒砌的报刊书籍间坐着,戏称“坐拥书城”。书斋,不能太大,也不能太整齐。阅览室窗子不大,待时间长了,竟不知外界的气象光景。仅方寸间,居然有种“置身桃源”的感觉。
想想真是“无聊”,读研期间的“游历”不过是四处蹭课,巡听讲座。其实很多同学的课表上,旁听课都是“必修课”。
压抑着心中的贪婪,我决定旁听两门课程。郑也夫的“城市社会学”中看人间百态,社会万象,学会了“讲个故事,说个理儿”。与历史系牛可老师一起梳理“20世纪美国知识分子”如何影响国家,影响世界,探讨李普曼、卢斯、白修德如何以记者为职业践行知识分子的理想。
这种“游历”,至今没有停止。直到现在,我因工作需要,依旧“游来游去”。学校任何一个讲座、任何课程的课堂都可能是我寻找新闻、确定选题、联系采访的机会。
恩师
新闻与传播学院向来不乏有魅力的老师。对我影响最大的是导师卓南生以及卓老师的夫人蔡史君。
第一次见卓南生老师是2009年3月的新闻学茶座上。那时还任职于日本龙谷大学的卓老师平日在京时间不多。研究生都读了一学期,才见了导师第一次面。初次见面,卓老师便给我备下了“丰厚”的见面礼。《卓南生日本时论文集》一套三本,《日本的亚洲报道与亚洲外交》,还有卓老师那本经典学术著作《中国近代报刊史》。“你会认真看吗?”卓老师一边在每本书的扉页题字,一边问我,“要是不看我可不送你咯。”“老师送的肯定看!”我笑着回答,却有些底气不足。事实上,后来正是这几本书帮初入职场的我打开了工作局面。
都说“亲如家人”的师生关系已是“上世纪的传说”。而卓老师夫妇待我和同门李松蕾就像自家孩子。此后的一年,无论是老师生日家宴,还是周末的郊游,卓老师夫妇都不忘邀请我们。即使现在,采访到紧要关头,厚着脸皮拉老师上阵,时间再紧老师也不会推辞。
卓老师并不带课,与学生的交流方式就是不定期的新闻茶座。为人热情的他也时常邀学生一起吃饭,到家里喝茶聊天。
卓老师早年为新加坡《联合早报》社论委员兼东京特派员,为该报撰写新闻报道、时评四十年。转入学界后,从事新闻史研究,踏实严谨。他的夫人蔡史君老师为前津田塾大学国际关系史教授,主要从事东南亚史、华侨史方面的研究。二人对学术的热情,对历史客观严肃的态度,令我景仰。我甚至动过就此一读到底,在书斋里做学问的念头,但想到自己梦想做记者已多年,便把这小小念头暂且搁置。卓老师有感于国内历史教育和历史研究较薄弱。 也希望他的学生能够一心向学,在学术上有所建树。于是,常问:“任远,毕业后读博吗?”我则表示,虽喜欢做学术有踏实和思维的快感,但是做记者的梦想,不忍放弃。希望像他那样,在业界有一番成就之后,也许会回归学术。卓老师不语。我暗暗担心:让他失望了。此后,每逢业界朋友来访,卓老师都会邀我一同见面。我知道,老师是想让我向诸位前辈多交流学习。
现在,工作的缘故对海外华文媒体有了更加深入的了解后,方才知道卓老师在《联合早报》以及海外华文媒体圈的声誉。身为学者,他的研究填补一方空白,身为从业者,他的地位也无可取代。
2009年的夏天,面临求职的同学们纷纷开始实习。我则留恋在学校的最后一夏,参加了卓老师办的北京大学新闻学研究会新闻史暑期特训班。当时觉得实习多了,不过是种重复,“边际效益递减”未必有大收益。而9月份后的求职季必定是兵荒马乱。此后以纯粹的学生身份参与学术研讨的机会未必会有了。
卓老师长年关注日本政局,他的夫人蔡老师也曾以日本侵略东南亚史为研究方向。暑期班上不少老师以“伪满”文化侵略为研究对象。从两国的历史纠葛,到日本频频换相的政局变幻,都是新闻学茶座上经常讨论的问题。巧的是,我入职之时正值中日关系最微妙之时。从中国经济总量超日到钓鱼岛撞船冲突再起,有关中日的一系列事件构成了这一时期报道的焦点。入职三个月,我撰写有关中日关系的报道已达2万字。不得不感谢暑期班上的“头脑风暴”和“突击扫盲”。
记忆
学到什么,收获什么,都比不过留下一段美好记忆。研究生一年级,整整一年在深圳度过。那段金子般的日子有时回想起来,闪亮得让人不敢相信。
初到深研院,不少同学会为校园太过偏僻,交通不便,物质贫乏等失望抱怨。另一方面不免会担心这种与世隔绝地生活会不会导致与社会脱节。这可是学新闻传播或者所有以社会为母体的学科的“大忌”。
然而置身山青水绿的校园中,远离尘嚣的静谧,再浮躁的心都沉静下来了。每天“宿舍-教室-图书馆”,三点一线的生活简单重复着,单调并不乏味。去图书馆的路上是一树树紫荆花,有时一夜风雨,落红就铺成了一条“花路”。我甚至从图书馆出来 草坪上一只孔雀距我只有几米。没有丰富的校园生活,远离城市的繁华,甚至赶不上现代一般的物质水平。同时还要做好与“小强”、蚊子做持久斗争的思想准备。也许对我来说,她可贵之处在于,在你最需要一段平静的时候恰好给了你。
日子也并不是每天都一样。偶尔和同学翘课骑单车环游学校附近的西丽湖,或是徒步走上几十公里只为寻找流经校园这条河的源头,翻过一个小山头偷两串儿待熟的荔枝。这些片段证明,青春的日子还在。
那段日子是行路万里中的一个驿站,你可以停下来歇歇腿脚,闻闻花香,装备“粮草”。等回到北京,实际上你是“满载而归”:
从华强北的电子水货到外贸店的原单名牌,从完善便民的市政服务,到世界先进的全市图书借阅网络。我们享受着深圳所有规范与不规范的好东西。
宿舍旁,这边是西丽高尔夫球场,那边是工业区的密集宿舍。仅一窗子的视野,便能日日目睹着这座城市最大的生活距离。
专访校友,听到的是弘法寺印顺法师对佛学的虔诚,深圳大学章必功校长对高等教育模式的大胆革新,民营企业家白手起家的创业故事,市政府秘书长对市政建设改革的畅想……逐渐理解深圳人不拘泥于惯常思维,开始明白什么是“适时地打破规则”。
蹭课“景观社会学”,四处游逛,建筑、景观、社区,认识深圳的“城市肌理”。社会学可以从建筑讲起,还是不能免俗地想到“这也是找新闻的好角度”。同时慨叹这座城市的惊人活力。
这些“粮草”足够我享用多时了。
“果子”、“粮草”,显然我还没有“断奶”。毕业却不曾离开,是断不下学校的精神滋养。这种精神财富会养我们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