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德寰,北京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传播学系教授,博士生导师,中国市场调查协会副会长,北京大学社会调查研究中心副主任,北京大学市场与媒介中心副主任,曾多次赴港、赴美进行学术访问,著有《年龄论》、《希望工程调查》、《现代市场研究》等书,发表论文30余篇。主要研究领域:市场与媒介分析、定量与定性研究。
上午10点,刘德寰走入了北京大学第一教学楼304教室。10分钟后,上课铃声响起。
“当年我父亲去上课的时候,从来都是提前至少10分钟到教室,这就给我养成了习惯。”刘德寰说。
他的父亲曾是华东师大和辽宁大学的教师。提起父亲,他的言语之中带着崇敬:“我觉着我父亲比我牛,我父亲上课从来不打开教案,你别忘他是教历史啊,教案往桌上一放就开始讲,一直到讲完,就是那个状态。我还得用PPT,哈哈哈……”
但是,在这节课上,学生们发现今天的PPT只有一页,上面醒目地写着:“最后一课”。
刘德寰,北大新闻与传播学院教授,被学生们亲切地称为“公主”。原来,为了能够在统计论坛上发布心得与交流,他给自己起了一个网名:豌豆儿公主。一次无意的论战被论坛其他人发现(这次论战的原始文本成为刘德寰主编的《现代市场研究》一书的前言), “公主”的称号便流传开来。
刘德寰面向本科生开设的课程有“社会调查研究方法”和“市场调查”两门课。05级本科生王婧回忆上课的情景说:“刘德寰老师上的方法课非常有趣,他不会枯燥地把方法一条一条教给大家,他会用很多生动的例子来解释。”
而刘德寰自己评价:“别看我整天讲的课都是方法,但是我对理论是非常感兴趣的。”他在学界最为出名的是量化研究,用他的话来说便是“玩数据”,但是他认为自己其实更加醉心于理论。他所一直在努力的目标便是寻找理论与方法相对应的东西。“真正要做学问的时候,方法属于玩在手里的一个‘活儿’,理论绝对是第一位的。”
在这节课上,刘德寰没有像往常一样的轻松愉悦,他抛开市场调查的操作,谈起了对自己的定位。
“尽管经常有人劝我到业界去,确实,那边会比这里多赚很多钱,也有很多方便,但我一直在这里,这是我的个人责任,对自己负责,对家人负责。”
尽管在业界有着良好的人际关系,经常参加业界的会议,但刘德寰并没有成为他们中的一员。他也承认有过犹豫:“外边的钱多权力大,生活条件一定会比在北大强得多,但是有一点没有:我的自主性没有了,我就没有自己了。在那个机构当中我是机器的零件,虽然我可能是最高端的零部件,但那也还是零部件啊!”
刘德寰最爱和学生讨论“学”、“术”、“技”的关系:“如果你是就统计谈方法,那肯定是‘技’,就是技术的‘技’‘。如果你拿统计去验证某种社会现象,那就变成了‘术’。如果你要是在其中找寻与社会之间的各种关联,那就是‘学’。”
在最后一课上,他又将课程的核心内容定为“学与术”,他认为“学是一种态度,是一种乐趣,也是一种思维的定型状态。”如果思维是错的,即使技术是对的,所得出的结论也是没有说服力的。
对于“学”的发展,刘德寰抱着“慢慢来”的心态,他为其划分了三个阶段:泡、大火炖、文火慢煮。长时间的准备与浸染,然后树立自己的理念和观点,之后再精雕细琢,这样才可能完成一次“学”的研究。“我一直觉得慢工出细活,我觉得好的状态是不快。”
刘德寰的著作《年龄论》花费了他11年的时间。为了完成这一项研究,他在这期间没有就其他的内容写一个字。而11年在他看来还是不够长,也只是达到了“大火”的阶段。11年中有6年是“泡”的过程。他觉得,如果真的要完成一次慢工出细活的研究,非得像他父亲用22年来写一本书一样。
刘德寰还有个癖好。他很早就在校内网注册了账号,喜欢和学生进行网上交流,还时常到学生们的校内农场去“逛一圈”,“顺”走一些菜。“我开校内的目的是什么呢?因为我知道,说服不如潜移默化,这是我从我的老师那儿学来的。这年头,谁爱听人家说教啊。21世纪什么最值钱?是人才吗?不是,是感情,是温情,是沟通。体验,才是最重要的。”
在校内“玩”的同时,刘德寰也做着自己的研究。“玩呢,只是其中的一块儿,而且我也想看看,因为我认为这是未来的一个趋势。这种社交型网站是在QQ,MSN之后的另一种交往方式。”目前,刘德寰在理论与方法论上的联系建构主要集中在两个方向:互联网与年轻人。“独生子女这群人建构出来的社会类型是完全不一样的,它是一个新的社会结构,它的整个继承方式都会改变。”
在校内网上,经常可以看到刘德寰思想碎片式的日志。《市场调查》08-09学期最后一课结束后不久,刘德寰的校内新增了一篇《又到聚散时》:
给我教过的即将毕业和已经毕业的北大同学的几个建议:
记住自己是北大人,这个民族需要你
不要在任何时候弯腰,弯一次就有第二次
钱是身外的,权是身外的,没有那么重要
你们学的“技”不少、“术”太多,记住这不是北大,北大人要多“学”
请记住,请记住:
无论非洲的、美洲的,还是什么的,都与你有关
地球是我们的校园
陈鹤鑫 邢善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