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乐满地的那天,大概是我们玩得最痛快的一天。不用比也知道,我是那天尖叫最多的一个。从乐满地回来之后好几天嗓子都嘶哑不适,常常免不得早晨跟老师问好时先要反复清一清嗓子。办公室里的韦邦玉老师总是部门里第一个来,好几天早上我都看着韦老师咔咔咳咳地清了好几次嗓子才说出一声清脆响亮的“早”来。韦老师大概也觉察到了这声“早”的艰难,不久之后就给我找来了一个茶杯,想来是让我多喝点水滋润喉咙……
乐满地里人太少了,走到不管哪个地方我们都是包场。在北京游乐园要排上两个小时队才能轮上一次的激流勇进我们排队排了不到一分钟就接连玩了两次,无比痛快。我最喜欢的就是激流勇进,从小就喜欢。这里的水花十足壮丽,足有十几米高,以一种的吞吐万千的气势盖过来。飞艇从陡坡上冲下来的一瞬间,身体像是在滑向一个无穷深渊,不知要止于何处。快速下落的过程中我从来不敢睁眼,好像睁开眼失重的感觉就会更明显。于是我就尖叫,小常说尖叫可以缓解失重过程中心脏的压力,究竟有没有科学依据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反正一害怕就尖叫。经过我的不懈尖叫,婷婷终于被我打动了,于是我们二人的叫声此起彼伏,成了小可爱在乐满地的又一娱乐项目。

从飞艇上下来,大家都站在观景台上欣赏壮丽的水花,电话响了,观景台上太嘈杂接起来听不到对方的声音,我就走到观景台一侧的平台上,当时也没想为啥大家都挤在观景台里,水墙到了面前才明白,观景台上有顶棚遮挡,而我站着的地方完全是暴露的。明白过来已经一切都晚了,水墙移动的速度来不及我做任何移动,于是我只好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如破竹”的速度把帽子戴上再蹲下,结果还是全身都湿了,羽绒服被水打透,拧出一盆水来。好在那天的阳光特别好,我就坐在太阳底下懒洋洋地晒着。
报社待我们很好,把我们安排在“吉阿姨”里一天三顿享用酒席。到报社上班的第一天中午,吃到了一到独特的菜,至今让我记忆不忘。那是把红枣剥开,取出枣核,填一颗花生在里面,花生与枣的果肉之间还要用诺米粘起来,然后放在锅里蒸,蒸出枣香、米香、果仁香,颗颗让人回味不尽。传说,这道菜有一个曾在神州大地上传颂过的名字:心太软。
每天下班后在市里走街串巷,尝到了不少深藏在小街深处的美食。市中心有好几家“油炸王”的小店,卖的东西类似于北方的考串,把青菜、肉、火腿等等穿成串,扔进沸腾的油锅里炸,炸好后捞出来结结实实地往上浇一碗辣椒油。我吃不了多少辣,但还总是馋,即使是向老板要了一碗开水涮了再吃,还是被辣得呲牙咧嘴,一说话就能从嘴里喷出火来。
还有另外一家喜欢的店,“夏绿地”,装修很有新意。我还很喜欢那儿的奶茶,装在一个小巧的玻璃壶里,用烛台热着,喝下的每一口都暖心。餐厅里气氛氤氲,烛光摇曳,一定每天都有浪漫的故事发生在这里。
中心广场附近有一家叫做“迷迭香”的pizza店,只要去过一次,不管是桂林人还是游客一定都会非常爱它。食物的味道绝不在必胜客之下,而价钱还不足必胜客的一半。每次从“迷迭香”门口路过,都看到玻璃门里热热闹闹,各种肤色的食客坐满了仅有的8张小桌。店里朝街的那面墙上装饰着不同国家的纸币,另一侧靠墙的书柜里摆满了英文书报和CD。常能在店里听见老外用英语或是某种我听不懂的语言高声谈笑,门上挂着“English books exchange”的牌子,好像那儿是一个“国际友人”的据点。传说“迷迭香”是一种名贵的天然香料,生长季节会散发一种清香,有清心提神的功效。从桂林到北京,千里之隔,这家小店的味道至今仍在吸引着我……
返回北京的前一天晚上,我在迷迭香用餐,邂逅这首动人的小诗:
I no longer have to do without now,
all colors are translated
into sounds and smells.
And they ring infinitely sweet
like tones.
Why should I need a book?
The wind leafs through the trees;
and I know what passes there for words,
and sometimes repeat them softly.
And Death, who plucks eyes like flowers,
doesn’t find my eyes…
——Rainer Maria Rilke
如今我已不再置身事外,
一切色彩皆已化入
声音与气味。
且如曲调般绝美地
鸣响。
我何必需要书本呢?
风翻动林叶,
我知晓它们的话语,
并时而柔声复诵。
而那将眼睛如花朵般摘下的死亡,
将无法企及我的双眸……
——里尔克《盲女》